Chapter 12

玛丽莲伯爵是少有的长颈鹿伯爵。

长颈鹿对权力不感兴趣,但并非出于什么高尚的原因。长颈鹿,只是比较野性罢了。

高大的身躯,从容不迫的步伐,长而浓密的睫毛。长颈鹿常常和一些诸如高贵,典雅,温柔,幸运之类的优美词汇联系起来,甚至东方有民族偶然见过长颈鹿,并以长颈鹿为模板,虚构了某种叫做麒麟的瑞兽,这个名字流传甚广,以至于在这部片土地上,也常有人称玛丽莲伯爵为麒麟夫人。

玛丽莲的爵位世袭自母亲,母亲又世袭自母亲的母亲,也就是祖母,而祖母只是喜欢这片土地的脚感。你很难和人类用钱和权力以外的意象进行沟通,为了可以在这片上尽情奔跑,祖母接受了女王的封爵,成为摩耶堡伯爵。

虽然玛丽莲的祖母成为了伯爵,但祖母并不会坐在城堡里。除了将爵位传给玛丽莲的母亲,祖母根本就没踏入过城堡。僵硬的石板地,陡峭的楼梯,狭窄的窗户,长颈鹿无法理解这栋东西有什么值得留恋。祖母和母亲带着族群在草地上奔跑,关于人类社会的领土赋税和权力的游戏,则交给了祖母的远房亲戚,野马。

你可以说,摩耶堡的实际掌权者是野马。

当一群野马骑兵来到克洛林镇声称受到了玛丽莲伯爵的派遣时,了解长颈鹿的人都会相信,这件事和玛丽莲一定没什么关系。

“尊敬的院长,”骑兵队长,也就是领头的黑色野马说,“您应该知道,克洛林镇是玛丽莲伯爵的辖区。”

“我不管这里是谁的辖区,藏书塔不属于任何掌权者!”院长阴沉沉地说。

“您说得对,我们不想对藏书阁做什么。”队长的前蹄在地上踩了几下,“我们只要带走奥利弗,她是克洛林镇的居民,也就是玛丽莲伯爵的人。”

院长站在原地,不肯让步,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这群骑兵。禁室的秘密非暴露不可吗?虽然院长也不知道禁室里有什么,但毋庸置疑,不知道就是最好的守护。

“将奥利弗带过来。”骑兵队长说。

坐在骑兵背上的人类打手们迅速跳下马背,忽略院长单薄的身躯,直接走到奥利弗身边,将她架起来,推开拼命阻止的院长,把奥利弗放到马背上,然后迅速上马。

情急之下,院长大喊:“王之审判,你们不能打断王之审判!”

“哦略略略略略~”骑兵队长扬起前蹄长啸一声,转身飞奔而去。

骑兵们回到城堡时,玛丽莲伯爵正站在草地上等他们。

野马们跑到长颈鹿面前,打手们纷纷翻身下面鞠躬,野马头领扬起头颅看着玛丽莲伯爵,“报告伯爵,奥利弗带来了。”

玛丽莲伯爵绕着人群走了一圈,随口拽下一丛树叶,说:“嗯嗯,好的,关起来别让她跑了。”她一边咀嚼树叶,一边望着河对岸丰饶的野花草甸,心想,没想到一个人类就可以换这么大一片地啊,下次障碍赛就可以把那条河算进来了,不知道河水有多深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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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1

苍鹭独自立在屋顶上,一部分人带着夜鹭离去,他们扔下一地天南星叶陷入雨水未干的湿泥。多久没见过天南星叶了?长颈鹿在伊莱瑟斯南部的平原游荡,水豚驾驭着河流,人类在城镇里,他们说小鸟在天空上,但小鸟也需要落足和栖息。太久了,以至于她竟然忘了教给他们一项重要的知识。
  苍鹭翘起翅膀,轻盈地跃下到黑羽中间。
  “你们知道为什么天南星叶会成为鸟人和平的信物吗?”她问。大家都知道,苍鹭是活的历史,是少数留存至今的灰羽。
  雨燕睁圆着眼、猫头鹰眯着眼,还有的小鸟们一边喳喳一边眨眨眼。“因为形状?生境?偶然?”
  “天南星的叶,有的像鸟足,有的像翅膀。”苍鹭点头,“然而更重要的是传说。当然,或许传说也是诞生于它们的形状。”
  “当年征服者屋大维娅也尚未出生,而她的祖国却渴望将小鸟从大地上铲除。他们建起的城市没有树木也没有荒草,房子用的是一种单调的人造石头,他们彻夜灯火和噪音令小鸟无法合眼。那时小鸟有自己的王国,在树上、在水上、在草原里,而小鸟的领袖是翠绿的孔雀——如今孔雀只有蓝色的。”
  “这个开头我们听过很多次了。你没必要每次讲故事都从背景开始。”大山雀抱怨。
  “我听你们的抱怨很多次了。你们没必要每次都试图改变我的固执。”苍鹭微笑,“别为一点知识自满!我问你们,翠绿的孔雀为什么消逝了?”
  “人类在河流下游建起水坝,淹没了孔雀上游的家乡。”猫头鹰答。
  “那为什么孔雀没能阻止人类?”苍鹭问。
  猫头鹰答不上来。但这小滑头!他已经学会了转移问题:“那这和天南星什么关系?”
  “孔雀当然尝试过。即使人类中也有一些关心小鸟命运,”苍鹭说,“在玻璃构成的立体迷宫里,他们给玻璃贴上标记,提醒小鸟不要撞上去;当富饶的泥土被沥青封锁,他们会在阳台上播种草籽,供路过的小鸟稍事啄食。他们抗议建水坝,并将消息传到小鸟的国度中。”
  “你们今天看见这群克洛林村民,用手举着天南星叶笨拙又滑稽。但那时候,小鸟之友们有另一种做法,他们将天南星叶背在背后,就像……一对羽毛翅膀。”
  苍鹭刻意停顿一下。片刻后,她听见了她想要的答案。
  “那时候……曾有人会飞?”
  
  枫宿陶听着外面人声——主要是鸟声鼎沸。连看守者夜鹭也抛下她出门去。
  但枫宿陶没有试图逃跑,亦未试图追出门去。
  虽然屋内缺乏装饰,小鸟的居所屋外却生机盎然。原来是个树屋。巨大的槲蕨和条蕨附生在木板与树干之间,厚而密实,树干的缝隙被明黄或月牙白的花朵形的地衣填满,木板的缝隙填的则是软软的苔藓,在雨后散发出温暖的潮湿气息。昆虫潜伏在屋外的树叶间,枫宿陶进入它们的复眼,看见这一个世界的无数个影像。枫宿陶对面,一只翠绿的螽斯忍不住划拉一下翅膀:吱——啪。一只迅捷的鸟喙忽然终止了音乐。枫宿陶想起什么,脊背一凉。
  她不敢进入这些小鸟的眼睛,于是换了一只赤蜻。红色的……就像夜鹭的眼睛。
  “我才不是企鹅。不过,我也喜欢吃鱼哦。”假如鸟儿坚硬的嘴巴也会笑,夜鹭会笑得温柔又和蔼。
  枫宿陶保持沉默。幻术没什么大不了的,她告诫自己。
  “吞魂殿在整个国家都有散落。我小时候啊,一直以为米尔王会像幼鸟一样,张着嘴蹲在宫殿深处等着投喂。但如果各地都有吞魂殿,米尔王怎么能长那么多张嘴?”夜鹭不理会枫宿陶的沉默,“亲鸟听到幼鸟的乞食声就会于心不忍。所以,我们一起去河边捕鱼吧!”
  场景变换,就像是墙壁融化了一般,枫宿陶发现自己正站在大雨里,雨声与河流之声难分彼此。一只水豚向她走来。“噗噗,噗噗。”
  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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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0

村民们举着天南星叶站在高大的榉树下,周围的小鸟们都看见了。

天南星叶是和平的象征,如果村民想和小鸟打交道,就会这样带着天南星叶进森林。可是他们人太多了,他们想干什么?小鸟们落在榉树周围的其他的树上,叽叽喳喳。

“我们需要和灰羽沟通。”举着天南星叶的领头人说,“我们需要一位灰羽和我们去镇上。”

太大胆了,”一只麻雀说,“它们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去?这是多么明显的陷阱!

“可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,一只喜鹊说,“我们应该联系苍鹭。

大山雀已经去了,”另一只麻雀说,“但他还没回来。

一只乌鸦从镇上飞来,从空中大声通告:“它们抓了一个同类,要杀死它。那个人声称,有小鸟和藏书塔的人联络!小心流言!小心叛徒!

小鸟们叽叽喳喳讨论起来。藏书塔?人类不喜欢小鸟去藏书塔,那里有太多他们知晓却故作遗忘的秘密,他们害怕小鸟会揭开伤疤,将他们的污秽散步到森林的每一个角落;可是小鸟也不屑于去藏书塔,那里不过是腐朽的书页,虚构的歌谣,只有人类才会为那些想象中的词汇着魔。

可是哪只小鸟去了藏书塔,为什么我们没有听说?

是构陷,是人类的阴谋!

它们想破坏小鸟的森林!

但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呢,如果有小鸟和人类勾结……

我们要知道真相,要知道真相!

……

“那个人叫什么?”苍鹭平静地问。

“奥利弗。”大山雀说,“而且它们不仅要灰羽去,还要求执行吞魂殿的王之审判。”

“它们想把我们牵扯进去!”雨燕生气地说,“要么问我们,要么找它们的王!”

苍鹭没有说话,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间,里面没有人,但是枫宿陶在楼上。“得看米尔王怎么说,小鸟只不过因为暴风雨路过了藏书阁;但是不排除米尔王想诬陷我们——”

“让枫宿陶去。”夜鹭忽然开口说,“她不敢背叛我们,她会讲真话。”

“难道她敢背叛米尔王吗?”苍鹭说。

“不,她不需要背叛米尔王,她不需要真的召唤王之审判。”夜鹭咧嘴一笑,我去克洛林拖延时间。“带枫宿陶去吞魂殿,我去克洛林拖延时间。”

“但你不是灰羽呀。”雨燕说。

“没关系,它们也分不出来。”苍鹭说。

奥利弗站在绞刑架旁边,周围的市民开始不耐烦,渐渐有人离开。去找灰羽的小队没有回来,去吞魂殿的人也没有回来。大家开始忽略奥利弗,除了藏书塔的院长。奥利弗不用回头,也知道院长灰色眼睛正盯着自己。不论王之审判的结果是什么,从她请求审判的那一刻起,她就不得不离开藏书塔了。会有其他惩罚吗?奥利弗不知道,她心情平静,相信米尔王会保护自己。

藏书塔禁止王之使徒进入。

藏书塔在历史之外记载历史,上千年来,独立于王权纷争,冷眼旁观并记载一切。不论是抄写员还是像奥利弗这样的佣人,一旦决定进入藏书塔,就意味着放弃世俗身份。因而,也绝不能成为米尔王的使徒。

奥利弗的家里有八个姊妹,进入藏书塔只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。为每本书清扫灰尘并不是轻松的工作,奥利弗常常累的抬不起胳膊,但总算不用饿肚子。她没有想过成为王之使徒,毕竟虽然说的好听,但能被王赏识的使徒不过万中有一。

“灰羽来了!”

奥利弗从回忆中抽身,看见市民们跟在一个老妪后面走来。她心中一惊。

老妪走到奥利弗面前,裂开缺牙的嘴,轻轻一笑:”就是你吗?说小鸟和藏书塔的抄写员勾结。”

奥利弗头上渗出冷汗,怎么回事,她怎么是灰羽,不可能,不可能!

“我……”奥利弗结巴道,明明是她建议我成为王之使徒的,小鸟不是憎恨米尔王吗?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我……我看见小鸟落在窗户上。”

“然后呢?”老妪问。

“然后,我就,”不记得了,奥利弗想,脑海里只不过有小鸟的印象罢了,”我就去了其他地方。”

老妪轻轻哼了一声。”我们对你们的书不感兴趣,也不会和你们的抄写员勾结。她只不过想拖延被绞死的时间罢了。”

人群嗡嗡起来。“奥利弗毕竟没看清,”乡长说,“既然您来了,请稍等一会儿,和我们一起见证王之审判。”

“可以,当然可以。”老妪说,“请给我找个坐的的地方,我实在是太老了。”

人们不知从哪拿来一条长凳,老妪,也就是夜鹭坐下来,看着奥利弗的表情想笑。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建议你去当王之使徒,你应该记得吧,我告诉过你,米尔王想看密室里的东西。

密室是多么好的地方,不论你在里面看见什么,都会信以为真。正好我有东西想给米尔王看,这不是两全其美吗?

就在这时,忽然传来一阵马嘶,一列骑兵忽然冲散人群跑到绞刑架前停了下来。

“打扰了,我们是玛丽莲伯爵的卫队。”领头的骑兵说,“伯爵想见这个人。”

“不行!”院长脱口而出。这个人进过密室,不能再和更多人接触了!

Chapter 9

  我被水豚驱逐,被长颈鹿驱逐,被人驱逐,尽管我属于鸟儿,我也被小鸟驱逐。
  因我取食他们的尸骨。
  以上是我的自述。
  啊什么?你问我变成人形后是不是也会头秃?
  
  此时,如果有猎户正路过伊莱瑟斯的南部平原上,便会看到一只秃鹫从长颈鹿的腹腔里伸出头,呛出一串怪笑。一旁虎视眈眈的乌鸦群被惊飞几只,不满地落下,等着比它们更大的这位食腐者结束早餐。不论是人还是乌鸦们都不知道秃鹫在笑什么,它或许有着活跃的头脑,听秃鹫开口的人却少之又少。
  秃鹫并不算是被驱逐得最彻底的大鸟。细弱的喙,纤细的爪,它们并没有多少捕食活物的能力,因此幸存。而其他的大鸟已经许久不见了。
  晨光偷偷探出地平线。秃鹫伸了伸翅膀,让光线流泻在自己的羽毛上,灿灿生出光泽。它比一般的秃鹫更大,颜色更深。此时它扶摇而上,向着北方的小城克洛林而去,那里有河流、森林、高塔,还有雨后天晴的轻快湿气。或许也会有更新鲜的食物。下方,乌鸦见它离去了,蜂拥上死去的长颈鹿。
  
  克洛林虽然小,也有着一个守林员兼掘墓人,一个刽子手,一个绞刑架,很多很多观众和很多很多审判者。
  “此人名为奥利弗!”乡长站在台上,一旁几个人摁住一个青年。青年没有挣扎,只是低垂着头。“他于夜晚溜进藏书塔盗窃,却在白天被当场抓获!”
  “我们什么时候有盗窃便要判死罪的规定吗?何况,藏书塔管理应当是我的职权范畴。”
  院长挤到人群前方,仰头质问。小抄写员偷偷尾随着钻来,脑海中飘过一行行曾经读过的判决和辩驳。她好希望自己可以插进嘴。第一个疑点:为什么抓住奥利弗的是塔外的人而非院内的人们?
  “他溜进的是装着圣遗物的密室。”乡长说。
  
  “秃鹫!”忽然观众中爆发出一些窃窃私语,“秃鹫在天上徘徊。它们在等着死人呢。我以前只见过乌鸦。”
  小抄写员顺着他们的手臂望去。阳光一闪,展翅的黑影正在那一刻遮住太阳。她不禁颤抖。我们会被喂秃鹫吗?克洛林的习俗是在坟墓上种一株树,人们的生命便由树延续。她下意识地看向掘墓人。他站得离人群和绞刑架都很远,离刽子手很近,也仰头望着天。奇怪,他们似乎并不是特意为奥利弗等在此处的。或许人群本不该聚集在此。
  奥利弗也抬起头来。小抄写员对上他的目光,觉得似乎有些陌生。关于奥利弗投靠了米尔王的猜想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。
  “她。”奥利弗开口了。
  “她和一只小鸟勾结,将我锁在藏书塔中。你们可以在木门的缝隙里找到一根羽毛。如果这还不够,灰羽们此刻就藏在附近的森林中,我要求向他们取证。我要求魂之审判,以王的名义!”
  没有人会错认这种形态。
  人群沸腾了。乡长和院长交换着目光,沉思了许久。“派一队使者去森林。记得举起象征和平的天南星叶。另外两个使者去最近的吞魂殿。”

接龙by lef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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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8

门吱呀一声打开了,枫宿陶安静地看着苍鹭走进来。
这个人避开了自己的目光。她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。
“吃呀,煮熟了的。”猫头鹰说。
枫宿陶拿起叉子戳了戳面前的煮鱼。一整条鱼,煮熟了摆在盘子上,没有破开,没有调料,如果她足够饿,大概可以吃下去。
“我不饿。”枫宿陶说。她打量了一下屋子,没有什么装饰,也没有烛台,几颗魔法光球悬挂在房梁上,发出月光般清冷的光。苍鹭靠在墙上,头转向另一边,在沉思些什么。
枫宿陶脑子很乱,她浑身湿漉漉的,其他人都换了衣裳,但是没有人理睬她。
雨燕凑过来:“喂,你准备好没,现在摄魂吗?”
“我说了不行!”苍鹭厉声呵斥,“你们吃饱了就先去休息。”
“先试一试可不可以嘛。”
“不行!”苍鹭没好气地说。
“说不定小鸟的灵魂就是无法摄取的呢,”雨燕小声说,“失败了正好就不抱幻想了,就算成功了也可以取回魂像……”

取回魂像!枫宿陶脑子里闪过这个词,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,是什么?
没有人出声,屋子里出奇地安静,雨点的声音变细小了,雨快停了。
雨快停了?我好像曾经在大雨中行走。枫宿陶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走在大雨中,没想出来。
“快去睡觉!”苍鹭又催促了一遍。
雨燕撅着嘴从桌子边站起来,猫头鹰跟在雨燕后面,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我呢?”
“去房间里看书。”苍鹭说。
“哦。”猫头鹰说,乖乖跟着雨燕走上楼。
雨燕踏上楼梯,又回头看苍鹭。苍鹭说:“放心吧,今天什么都不会发生,明天再说。”雨燕又看了看枫宿陶,上了楼。

枫宿陶感觉不太对劲,但说不出哪里不对。一切又安静了一会儿,苍鹭慢慢走过来,拉开凳子,坐在了枫宿陶对面。
“你醒得倒是时候。”苍鹭说,“既然醒了,就说一说你去吞魂殿做什么吧。”
吞魂殿。米尔王吞食灵魂的地方。我去那做什么?
枫宿陶觉得自己的记忆很不连贯,像是做梦一般,只能记起一些细碎的信息,却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。
“你不想说,确实,你也不认识我。”苍鹭说,她忽然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桌子上,“人类一般都是这样问话的,对吧。”
“但我们宁可什么也不知道。
“要么在太阳下自由喳喳,要么保持沉默,我们不会为了自由而背弃自由。
“那就明天再说吧,”苍鹭站起身,对桌子的一边说,“你看好她。如果必要,可以用这个。”她把匕首推到桌子一边,也离开了房间。

这时枫宿陶才注意到,桌子上站了一只夜鹭。
她以为那是一只企鹅雕塑,很常见的异域工艺品。
那只鸟红色的眼睛盯着自己。
是幻术。
她忽然明白过来,是让人醒来却仍然保持沉睡的幻术。这样,自以为醒来的人就难以再次醒来。
夜鹭慢慢伸出爪子,把匕首抓到羽毛下面。
“你终于发现我了。”一个声音从枫宿陶脑海中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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